废后阿宝: 40-5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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宝确实是反悔了,但这话她不敢说出来,看梁元敬那样子,好像她但凡说出“反悔”二字,他就能当着她的面哭出来一样。

    “没有!真的没有!”阿宝心烦意乱地转身,“我就随口一说!回家罢!回去再说!再待下去,别人真的要将你当失心疯看了!”

    有哪个正常人会对着空气拉拉扯扯的?

    她余光里都看见王氏鬼鬼祟祟,从门后探出头来偷看了。

    当天回去后,梁元敬始终心神不宁,用一种“生怕被抛弃”的眼神看着她,弄得阿宝无端愧疚起来,只得昧着良心说了一箩筐的甜言蜜语,又指天发誓地保证,自己绝对不会离他而去。

    然而到了三更半夜时,她躺在熟睡的梁元敬身旁,却陷入了茫然之中。

    自己到底要怎么做呢?她和梁元敬日后的出路在哪里?

    总不能一辈子就这样过下去罢?

    他们连拉一拉手这样简单的动作都办不到,即使每日朝夕相处,可她和梁元敬依然隔着世间最遥远的距离,那便是生与死,阴与阳的距离,这距离有如一道天堑,无法跨越。

    梁元敬需要一名真正的妻,能与他亲吻拥抱、互相爱抚,能为他生儿育女、与他白头偕老的女人,更重要的是,他需要一位能被世人看见的娘子,而不是一缕残留在这世间的亡魂。

    阿宝转过身。

    月华如流水,静幽幽地探进小窗,她打量着梁元敬的睡颜,他睡着时是很俊很乖的,双手规矩地交叠于腹部,呼吸清浅。

    阿宝靠过去环抱着他的腰,又亲一亲他的侧脸,内心很平静地下了一个决定。

    等觉明和尚从北方回来,她要向他请教转世投胎的方法。

    半载光阴,于她而言,已经足够了。

    到了她该离开的时候。

    作者有话说:

    第45章 怪事

    十一月仲冬, 朔风渐起,细雨生寒。

    不同于小阳春的温暖宜人,这一月正当小雪、大雪节气, 宣告着北国冬天的正式来临, 天色阴沉, 妖风四起,人人企盼着一场酣畅冬雨, 以缓解来年的春季旱情。

    这一月, 也是东京最繁忙的时候。

    朝廷有冬至日大朝会,天子要出城亲飨太庙, 帝后驾诣青城斋宫, 登郊坛祭拜天地,祈求来年风调雨顺,天下太平。

    又恰逢地方州县官员三年一次的进京述职日, 一时东京城内外车马喧阗,尘土飞扬, 各大酒楼邸舍都忙得一番热火朝天的模样, 勾栏瓦肆更是生客熟客络绎不绝, 灯火彻夜不歇。

    冬至是都人最看重的节日,比起年节也丝毫不逊,这一天, 就算一贫如洗的人也要穿上新衣,吃顿好饭。

    士庶百姓臂挽竹篮, 装着纸钱香烛和酒食糕点,出城飨坟, 祭拜先祖。街上小儿嬉闹追逐, 亲邻好友庆贺往来, 官府开放关扑赌博禁令,一派热闹繁华景象。

    梁元敬预备将阿宝画成人上街去玩,却遭到了阿宝的严词拒绝。

    自从成亲以来,她便不再肯让梁元敬放血作画,即使他怎么拿好吃好玩的引诱也不动摇。

    “太不容易了,”阿宝有时会想,“我本来是很嘴馋的人,竟然会为了梁元敬拒绝那些珍馐糕点,果然比起好吃的来,我还是更喜欢他一些。”

    可惜梁元敬并不体会她的艰难,反而屡次拆她的台,什么相国寺的炙猪颈肉,什么州桥夜市的煎鹌子、炒兔、貛儿野狐肉、什么曹婆婆家的肉饼、还有梨条、杏干、梅子姜、荔枝膏等各色点心,统统买来诱惑她。

    阿宝涎水都流了三千尺,还是攥紧拳头,在美食面前坚定了自己的立场,别过脸内心泪流满面。

    在让她变成人这件事上,梁元敬实在是表现得太积极了,这让她不得不怀疑起他的意图来。

    “你是不是想了?”她问梁元敬。

    “想什么?”

    “想那个了。”阿宝面不改色地说。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梁元敬的脸刹那通红,结结巴巴否认:“不,不是……”

    阿宝笑着揶揄他:“害什么臊啊,可以理解。”

    距离上次洞房夜也过去了一月有余,他又是才开荤的,念念不忘那销魂感受,想再来上一遍,也是情有可原的。

    “真的不是!”

    梁元敬羞愤欲死,急得脖颈都蔓上了一层浅浅的粉红,“今日是冬至,街上会很热闹,我……我只是想带你出去玩。”

    说完,兴许是生怕阿宝不信,还特意义正严词地强调一句:“我是真的不想和你那个!”

    “………………”

    阿宝都懵了,听到夫君亲口说“不想和你那个”这种话,她到底该生气呢?还是生气呢?

    “哦,”阿宝皮笑肉不笑,“不想是对的,反正和我那个也没什么意思。”

    梁元敬呆住了。

    “怎么了?”阿宝贴心地问,“难道你不是这样想的么?”

    “不是……”

    “那是什么?”

    梁元敬抬眼看她,又迅速垂下眼去,像是不敢直视她,睫毛纤长浓密,在眼底扑下一道扇形阴影,俊脸薄红,嘴唇无声嗫嚅出几个字。

    “什么?”阿宝侧耳贴过去,“我没听清,大声点。”

    “有意思。”

    “什么有意思?”阿宝穷追不舍。

    “和你……那个有意思。”

    梁元敬红着脸,终于从牙关间挤出这几个字,他无奈地看着阿宝说:“娘子,不可戏弄我。”

    “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!”

    阿宝一个没忍住,终于捶着桌案大笑起来。

    哎,梁元敬太好玩儿了!

    他为什么这么有趣呢?

    光是每日逗他脸红,自己就有没完没了的事可以做,这么好玩儿的梁元敬,以后投胎了就再也看不到了,想起来,还是有一些难过呢。

    “怎么了?”梁元敬见她笑着笑着,突然停了下来,忍不住问。

    “我……”

    阿宝正要说话,书房门却被敲响了,她只得闭了嘴。

    梁元敬过去开门,外面站着余老。

    “公子,饭好了。”

    “好,我知道了,这便过去。”

    余老听了点点头,却不立即离开,而是探着头往书房里瞟了好几眼,这才欲言又止地离去。

    “你方才想说什么?”梁元敬转头问阿宝。

    阿宝没有回答,而是神情严肃说:“余老怀疑你了。”

    梁元敬一怔,最后冷静道:“我会解决的。”-

    翌日,余老便被梁元敬辞退了。

    他本是梁元敬在扬州老家的仆人,去岁九月中,还在丁忧期的梁元敬被今上一道御旨诏还入京,依旧担任翰林图画局待诏一职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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