废后阿宝: 30-4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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武力的。”

    他生于江南锦绣之地,长于仕宦簪缨之族,自小饱读诗书礼仪,所见之人无不知书达理,家中姊妹就算有性格再骄纵顽劣者,也只是私底下与丫头笑闹,见了外男,一举一动无不贴合闺阁仪态。

    他尚是第一次见阿宝这样的小娘子,笑便大声笑,哭也大声哭,对不喜欢的人,叉腰便骂,生起气来,竟不管不顾拖刀便砍,比书里头说的张飞还勇猛。

    “阿宝,”梁元敬叹了声气,说,“以后我和你阿哥不在时,不要再这样了,不然受欺负了,没人保护你。”

    “你会不在吗?”阿宝在他背后问。

    梁元敬没有说话。

    总有一日,他也是会要走的罢?-

    过了没几日,梁元敬便身体力行地向阿宝证明了,不是所有事都需用武力来解决。

    李家村的人得知他会画画,那多半也会识文断字,便拎了自家小子过来,按着他们的脑袋,一个个地向梁元敬磕头道歉,认他作先生,请他教书习字。

    李家村穷得连私塾都没有,一个村的人,斗大的字不识一箩筐,村民中,只有李雄小时候家境好一些,去镇上的学堂念过几天书,略识得几个字,不至于当个睁眼瞎。

    村里的人都没钱,只能各家拿着腌制的一些腊鱼腊肉、家里的鸡生的蛋充作束脩。

    梁元敬万没想到自己这辈子还有当教书先生的时候,哭笑不得地将东西退了,却将此事答应了下来。

    村里没有多余的房子充作学堂,大家便在村口那株大槐树下听学。

    立秋在处暑节气之前,尚属三伏,梁元敬自入蜀以来,天上还没有下过一滴雨,荷塘都快要晒干了,天气炎热无比,唯独大槐树下还有一点凉风,每日晚饭后来这里乘凉的村民有不少。

    梁元敬在树下教学,没有笔墨纸砚,便拿着树枝在地上写字,从最简单的“天地人”教起,然后是《三字经》、《千字文》。

    学生共有二十多个,男孩女孩都有,年龄从五岁到十几岁不等,最大的就是阿宝了,但最不听话的也是她。

    她不耐烦像别人一样干坐着听课,总是神游天外,注意力要不是被偶然飞来的一只蜻蜓吸引走了,要么就是拿根树枝戳梁元敬,这里戳戳,那里碰碰,偶尔还要捉一只瓢虫,偷偷塞进梁元敬的衣领里。

    “先生!阿宝又放虫子到你脑袋上啦!”一个头梳丫髻的胖丫头高高举起手道。

    站在梁元敬背后、蹑手蹑脚的阿宝立即瞪向她。

    梁元敬无奈地将头上的青虫摘下来,在地上放生,一面对身后张牙舞爪扮鬼脸的小姑娘说:“坐回去罢,阿宝。”

    “无聊!”阿宝气冲冲地盘腿坐下,“还没看你画画有意思!”

    经她一提,本就因为天热,无心读书的学生们都大声起哄起来。

    他们都喜欢看梁元敬画画,只因他画的画妙趣横生,不仅画,还会边画边让众人猜他画的什么,十分的寓教于乐。

    梁元敬最怕吵,二十多个学生,一旦吵起来,能把他的耳朵都吵聋了,只好拿了树枝,在地上画画。

    学生们一窝蜂地围过去看,七嘴八舌地猜测起来。

    “门!”

    “窗!”

    “砧板!”

    “砧你娘的砧板啊!”李二狗拍那人脑袋,“先生会画砧板吗?你再仔细看看!”

    阿宝挤进去,摸着下巴说:“这画的是树干罢?”

    梁元敬唇角微扬,继续画下去。

    没过一会儿,就有人大声叫起来:“真的是树!”

    “画的是这槐树罢?”

    “没错!旁边还有水井呢!”

    梁元敬噙着浅笑,一手执树枝,一手负于背后,意态轻闲,笔走龙蛇,众学生跟着他脚步移动,眼睛越瞪越大。

    “这不是先生么?”

    “这是我!”

    “还有我!”

    “也画了我!”

    惊喜的呼声此起彼伏。

    “画卷”越铺越大,原来梁元敬竟将在场的人和景都画了进去,包括树冠巨大、郁郁葱茏的槐树,树旁的古井,井上用来提水上来的辘轳,衣袍翻飞的他自己,还有坐在底下的学生们。

    他画的是如此翔实逼真,就连每一个学生的姿态表情都不一而同,有的靠着同伴打盹,有的张着嘴扯哈欠,也有上半身前趋、认真听讲的,还有两眼呆滞神游天外的。

    众人看着画中的自己,都非常开心,还指着同伴哈哈大笑,彼此揶揄。

    不过,很快有人发现了不对。

    “咦,先生为什么没画阿宝?”

    众人纷纷趋前细看,见画面上果然没有阿宝。

    李二狗嗤道:“她老是捉弄先生,抓虫吓他,先生会画她才奇怪。”

    “你闭嘴!”

    阿宝捡了块泥巴扔他,众学生吓得如鸟兽四散,李二狗勃然大怒,准备以牙还牙扔回去,却见阿宝眼睛红了一圈,顿时愣住了。

    奇怪,他心想,阿宝这个泼妇,竟然也会站着默默红眼?她哭起来不一向是惊天动地的么?

    这时又有人大喊:“这是什么?好像是只鸟?咦,刚才飞来了鸟么,我怎么没看到?”

    散开的众人又围拢过去看,唯独阿宝,垂首站在一旁,动也不动。

    忽听一人大呼小叫道:“我知道了!阿宝就是这只鸟!先生把阿宝画成鸟了!你们看!鸟围着先生飞,嘴里还啄着虫子呢!”

    梁元敬听了笑道:“四丫猜对了,奖励你一块糖。”

    说着从袖中掏出一块饴糖,放进四丫掌心。

    其余学生见了糖,纷纷围上去讨要,很快就将他身上带的糖搜刮了个干净,还有人没吃到,继续找他要,梁元敬只能无奈地将袖子翻给他们看。

    “没有了。”

    众学生不依,簇拥上去:“还要!还要!”

    梁元敬至少被七八个人牵着衣袖衣摆,头疼地道:“没有了,真的没有了。”

    “先生偏心!只给四丫糖吃!”

    “就是!”

    吵闹声中,忽听阿宝一声暴喝:“啊啊啊啊!梁元敬!你居然把我画成鸟!我揍你!”

    她撸着袖子冲过来,众人吓得连忙四散开,唯独梁元敬愣地忘了躲开,就这么被阿宝砰地一声撞倒在地。

    他后脑着地,人都摔懵了,好在底下是松软的草坪,并不太疼,只是人呆呆的,还回不过神,乌黑的眼瞳里,倒映着蓝天白云。

    阿宝摔在他身上,捂着被他下巴撞疼的脑袋,皱眉嘶了一声:“你怎么不躲开啊?”

    梁元敬怔了好一会儿,才说:“我忘了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两人相顾无言。

    四丫指着他们大喊:“啊!阿宝又打先生了!”

    学生们四散而逃,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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